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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沼之蛇
匿名用户
2020-0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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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最近,村子里面陆陆续续出现了一种有着肢体腐烂的奇怪癥状的疾病。
“海利医生,请看看这个孩子……”
前来求医的人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
被叫做海利医生的年轻人,实际上只是两年前刚刚出道的新人医生而已。原本听闻这个山区出产货色不错的草药所以过来,沒想到就遇到了这奇怪疾病的爆发。迫不得已,但也不能就这么袖手不管吧,所以就只得留下来了。
“脚趾溃烂吗……”
海利翻看了一下那个小孩的足部,果然又是那个不知名的疾病。身体一边散发着腐臭的味道,一边开始溃烂。简直就和尸体会腐烂病散发臭味一样,但明明是活人,为甚么会和尸体一样呢?
“烂掉的肉要切掉,幸好只有这么一小点而已……我现在去准备一下。”
一个小小的手术,但还是需要麻醉物。
随身携带从西方大陆那边进口过来的麻醉剂已经用完了,原本想向渡海商人再买一批,不过根本抽不开身。作为代替品,海利只能使用酒精和草药调制出来的麻醉酒剂。
他用配置好剂量的麻醉酒剂喂这个孩子喝下去,因为疼痛而在刚刚还在哭鬧的小鬼现在也闭上眼睛睡过去了。海利用被烛火消毒过的金属小刀,小心翼翼割除了溃烂的肉块,然后撒上消炎药粉,这样就差不多沒事了。
交代了一些看护的注意事项后,医治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但海利知道这还沒有结束,即使完全切出了溃烂部分,也有极大的可能性在身体的另外地方出现的新的溃烂口。已经有好几个老人和小孩因为这样的恶性因素而去世,总不能一直把肉都给切掉吧。
“医生……”
“喔,知道了,看病吗……啊,阿祠小姐?”
穿着红与白的衣服,是这附近的巫女。
“我带了一点草药过来。”
“哎呀,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老实说,最近病人越来越多,我都忙得沒时间补充这些物资了呢。”
暂住的小茅草屋也是几个月前去世而沒人住所以才有的。
替那个孩子动完手术之后也已经相当晚了,这个时候不拿出一点东西招待实在说不过去。
“我也正打算煮晚饭呢,既然阿祠小姐不辞辛苦的过来了,那干脆留下来一起吃吧。”
由于疾病的缘故,传染性这么强,已经有很多人都在怀疑是不是甚么恶性瘟疫之类的了。因此,理所当然的,惧怕动物的身上也可能携带病毒,人们已经不敢吃肉了。最近的菜单,基本都是菌类和野菜。海利用白菜和山里的蘑菇,还有从村民那边讨来的白豆腐煮白菜锅。
“其实啊……”在吃饭的时候,海利突然这么说着:“我打算去邻村看看。”
“欸?为甚么……”
“光是做这种切除腐肉的手术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手段,必须找到瘟疫的源头才行。否则的话,要是变得更加严重,就只能迁徙了吧。”
但那也是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些村民每天辛苦劳作也才堪堪养活自己的家族,迁徙所带来的负担实在承受不起。
“阿祠小姐最近一段时间也向我学了一些医术,我觉得应该可以暂时对付一下了。”
“……嗯,我知道了。不过,请医生一定要快点回来,拜託了。”
“那是当然。”
(2)
这个瘟疫实在是太古怪了,海利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有甚么坏东西在作祟。
直到他听见了传闻——【据说,对面山头的那个村子,有人看见病魔的黑色女妖】
海利决定过去看看。
当天晚上,他把自己的行医笔记留给了阿祠。并且在第二天,也亲自确认村里的病人都沒甚么问题后,海利才终于可以暂时放心的上路了。拜託村里的人用牛车送过去,不过再过去一些就不行了。
“那边有食人妖怪的。”
理由就是这个,看来传言不虚。
而相对的,海利只能靠自己的双脚了。
从上午一直到黄昏,当海林心想要不然今天晚上干脆就找个山洞或是树洞露宿野外得了的时候,村落就像大自然正在变魔术一样,不经意间拨开树叶和枝蔓,就看见了一条明显有人为痕迹的小道,顺着小道再走下去,渐渐就能看见村落的形貌了。
村长是一名半百的老人,从体形来看应该还有不输给年轻人的力气。但也被瘟疫的事情给折磨到疲劳无比。
“喔!是对面山头来的医生吗!?这可真是太好了,说实在话,我们这边都对瘟疫束手无策了呢。现在都准备把尸体烧掉了,但还是越来越严重……虽然这样做对刚来的旅人很失礼,不过海利医生能先帮忙看一看这里的病人吗?”
“啊,那是当然的了。这毕竟是我的职业。”
这边的瘟疫情况更加严重。
有的人整条腿的溃烂了,有的人的手指烂得都能看见骨头,还有的老人好像是眼珠子沾染到带着疾病元素的东西,甚至溃烂得掉落了下来。
沒办法,只能全部截掉处理了。
“医生,拜託了……这条腿,不锯掉不行吗?”
常常会有壮年的男性这么问。
作为家里唯一的劳动力,这也是无可奈何,但海利沒有別的法子。
忙碌从傍晚持续到了深夜,然后又到了第二天凌晨。
醒来时才发现,原来自己趴在案台上睡过去了。
“辛苦了,海利医生。”
被惊醒是因为瓷碗碰撞的声响,对劳累者的安慰,现在这名村长能够奉献出来的就是这碗美味无比的肉汤了。
“对了,村长。”吸着肉汤的海利,现在才想起来自己来这边的目的,“其实我是来寻找瘟疫源头的……我有听说过,这边好像有传出和疾病有关的妖怪的传言。而且,当初似乎就是这里……最先传出有疾病的吧。”
“啊,是这样沒错,妖怪啊……实际上也只是个传说而已,海利医生要是觉得有用,我就讲一讲好了。海利医生,听说过【白蛇】这种妖怪吗?”
“喔……那个啊,我知道。据说好像是龙神的巫女……之类的吧。”
“嗯,是这样沒错。”
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司主地脉与天气的龙神,还有跟随龙神的白蛇。
自从她们管辖这片土地开始,一切都风调雨顺。林子里有肥美的走兽,稻田长出丰硕的结果。
直到有一天,龙神与人类的男子产生感情。那段爱情,但在白蛇的眼中,却是自己的主人被人类所【迷惑】了。被情感给沖昏掉脑袋,所以不再愿意把时间放在作为神明的工作上,而是决定忠实的追随自己的慾念与丈夫享受爱情。
被抛下的白蛇认为,人类将自己最重要的主人给夺走了。
于是,白蛇将疾病收集起来抛向人类,作为报復。
以上。
(3)
故事说到底就只是故事而已,除了能了解背景之外再无其他作用。当海利询问村长说,既然是龙神的话,应该会有庙宇或是洞窟之类的地方吧。他想试着从这些地方着手,但遗憾的很,村长给予的答案是不知道。
“不过嘛~~~”
但事情的发展也不乏戏剧性,村长的话音一转,他摸着下巴,好像想到了甚么。
“在村子的东边,有一片沼泽。”
“你说……沼泽?”
“啊,是啊。在还沒发生瘟疫时,那边就以剧毒而出名了。但也因此出产很多药物植物,去那边採药的人基本都是有去无回呢。本来说,爆发瘟疫正是需要药物的时候,可是现在已经沒人敢去确定那边究竟又变得如何更加的危险了。”
海利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村长在提醒自己不应该去那边。
可是,在瘟疫的时刻,对医生说这种话,这岂不是在诱惑他过去吗?
“不行……我觉得最好还是去看一下。”
“欸?但是,医生……”
“时间不多了啊。”
海利挽起袖子,在他左手的手肘下面又一大块青紫色的斑痕,和淤血的模样不同,是一种更加令人感觉不祥的色彩。
这个是溃烂的前兆。
“医生,你……”
“按照判断,再过四天左右就会爆发吧。那个时候我就不得不给自己动手术了,但如果我用不了左手,接下来也沒法顺利给村民动手术了。”
“但是——”
“——拜託,真的沒时间了。我想要快点找出瘟疫的源头,这样对谁都好的。”
“……知道了,这样吧明天由我带医生去那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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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沒有废话,第二天就出发了。
村长之所以爽快地答应下来,那或许是因为他也明白手对于医生来说有多么重要吧。即使可以请人写下药方,但譬如手术、又或是替人接骨的技巧是无可替代的。
因为是野外小道,而且先前也说过了,几乎沒有人来这个地方。即使有人为开闢的道路,现在也长满了野草,土质也变得十分松软,并沒有太远的路程,却花费了预想之外的时间。
“就是这里了。”
走在最前面的村长指着眼前那片突然塌陷下去的地方说道。
“沼泽地,就是这下面。”
的确,隔着老远就能闻到腐烂的气味了。
“原来如此,就是这啊……”
“医生,就到此为止了。虽然很抱歉,不过我无法跟你继续下去了。”
“不……沒关系的。接下来,我就自己下去吧。村长,如果我在黄昏之前沒回来,那就请你率先返回吧。”
“……明白了,请一路小心。”
海利将身体贴着陡坡一点儿一点儿的向下滑了过去。
那股浓郁的腐烂气味——浓烈的气味,无论是香还是臭,一旦闻得太久都会导致嗅觉麻痹的。但是,这一次不知为甚么,海利发现自己反而产生了有点迷醉的想法。
(糟糕……难道有毒吗?)
滑落在地面之后,他慌慌张张地四处搜索,幸好找到了在手绘图鑑中有记载过的解毒野草。海利摘了几片放在嘴巴里面嚼得粉碎,立刻就有一股清鼻涕和眼泪从眼鼻中流了出来。
一边擦着脸,海利一边向沼泽的深处。
(喔,这里果然……)
雾气,还有茂密的植被,以及正如村长所说的那样,有很多珍奇的药材。
“这些……应该能派的上用场。”
虽然目的是为了找到瘟疫的源头,但也不能放过这些可以利用的药物。
实话实说,海利很想就这么採集一些药物之后折返。但既然都来到这里了,果然至少要得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后再反悔吧。
他心想着,继续向内部深入。
在那之后,海利看见了那些早年死在这个沼泽的人类的尸骨。
“在这边~~迷路了吗~~?人类呀。”
耳畔,突然收纳入了这个毛骨悚然的声音。
(4)
那个声音,该怎么形容呢。
譬如,像是有人把嘴唇贴在耳朵边低语。但却又好像是,隔着远远的一座山,朝这儿喊话留下的回声馀音。
“甚么……”
原本是想说【甚么人】来着的,但是回头一看,正在说话的【那个东西】根本连人类都谈不上。
“病魔的……黑色女妖?!”
海利下意识呢喃念出了这个传闻的正体。
“哼……那边的人们,是这么称唿我的吗?”
人类的身体,还有蛇类的下半身,这很明显,它是一头妖怪。
纠结在一起的漆黑色髮丝将妖怪的脸给遮住了,下半身趴在沼泽泥巴中的蛇妖,混合着湿泥的下体,正是符合病魔这个前缀词汇一样,裸露着溃烂流脓的肉,散发出臭味。
啪嗒,海利就这么摔倒了,顾不得身上变得有多么脏。他颤抖的模样,连动作都不利索了,拔出防身用的匕首,但这是毫无用处的。
噗咻的一声。
就像突然变成了雾气,被风吹到面前,然后又从雾气变回实体。
“你的身上……散发着很好味的气息呢。”
“呜哇……!”
那个粗壮的黑色蛇尾紧紧地缠住人类的上半身,动弹不得,匕首从手中滑落下来。
“嘿嘿~”
它的脸越靠越近了。
妖怪的吐息,从她那惨白的嘴唇中唿吸着带着异常甜香的毒气。尖尖的牙齿,以及长长的舌头,它正在舔着海利的左臂。突然——“喔……!”——喀嚓的一声,被咬下去了。这在预料之内,但疼痛却在预料之外。
海利忍不住因为痛感而叫了起来,冷汗从额头沁出。
妖怪咬着他的手臂,吮吸血液,并且问道:“回答我的问题,人类。你来这边做甚么?”
“我来……找、瘟疫……瘟疫的源头。”
咔嚓!
“啊……!!”
“你在撒谎。”
这是被更用力地咬着的原因。
它突然生起了气说:“不会有瘟疫的……因为我已经收集了所有尸体了!”
“但是……”
海利盡全力动了动他的左手,真是痛死了,那边还被这头妖怪给咬着。
“你要是看得出来……你看啊,被你咬着的左手……如果不是被传染,我也不会这么急着来寻找瘟疫源头了……!”
“……谑,这个啊……”
滴答,她松开了嘴巴。
那个伤口,在溃烂之前就首先被撕烂了,红与黑的汁液从伤口向外流淌着。
疼痛感,奇妙的很,疼痛感意外的在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更糟糕的昏睡感。
似乎,有甚么深色的不祥气体从手臂伤口冒了出来。
“你想治好这个吗?”
“你……有治好的方法吗?”
“我可以告诉你喔,你们不是称唿我为【病魔的黑色女妖】吗?”
“请、请务必……告诉我……!”
“那么,人类的先生啊,你支付的了代价吗?”
“那是……甚么?”
拜託了,请一定要让我支撑到最后。海利在因为被这个疾病与伤口折磨到昏睡过去之前,他试着向所有的神明都乞求过了。无论真假,至少请让我达成这个交易后,再睡过去。
吞咽着视为珍馐的人血,女蛇妖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譬如,我想要你的眼珠呢?又或者,手臂、大腿?”
“等瘟疫结束后……可以的。”
“哼……”
它突然沈下了脸。
“答应得这么干脆啊,而且又这个诚实,你这个傢伙很沒有意思喔。”
但,妖怪却又笑了起来。
那沾满血腥味的蛇舌瘙痒般舔着海利的脸颊和下巴。
“我想道一个有趣的报酬了——我说啊,人类先生,和我定一个约定,我就告诉你解除这个东西的方法。”
“请、请说。”
“等结束之后,我要你在这里留下来陪我。”
“……好的,沒问题。”
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了,病人的性命比甚么都重要,即是老师也是长辈的父亲是这么训诫的。如果真的可以医治好所有人,那以后就生活在这个沼泽……应该是个合算的买卖吧。
蛇妖欢快地笑了起来。
已经半睡半醒的状态,但海利却绝对忘不了自己初次听见的这个笑声。
“我看你是个诚实的人,决定相信人类一次,可不要让我失望喔。”
还有,这副容貌。
在黑色的髮丝下,一层不染的白色肌肤。虽说是魔女,但……为甚么会有她依旧沒有【被污染】掉的感觉呢?
——仔细一看,原来你真的很美丽呀。
脑海中不自觉地这么想着,但可惜已经疲惫得无法说话了
(5)
醒来的时候是早上,而且躺着的地方是沼泽入口处的草地。
……梦?
海利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左手——完好无损,病斑居然也消失了。
他突入又摸到了一个挂在腰间的东西,黑色的小瓷罐,海利记得自己是沒有这个东西的。
【把里面的泥巴涂抹在溃烂口,然后用桃木做的小刀将其与溃烂肉块一起刮下来】
【这是只有你能使用的东西,当将那些不凈物去除之后,就连同罐子一起带回来给我】
脑海中残留着女妖的语音,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得赶快回去!”
值得思索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但总之救人优先
……
……
“喔……海利医生,还活着吗!?”
村长以为海利死在了沼泽之中。
他的语气听上去十分惊喜,可是却沒有持续多久,有更苦恼的事情折磨着他。
“难道出了甚么意外吗?”
海利询问道。
“其实是这样的……”
海利在沼泽地失踪了整整一天,而他失踪的当天晚上,村子里面出现了异常……或者说,鬧鬼。
人类的枯骨和断肢和溃烂的身体部分,像是下雨般落在村民的房间里的床上。已经有好些人,即使沒有生病,也被吓出疾病了。今天早些时候立刻去向邻村的巫女阿祠小姐求救,却得知这附近的村落都出现了一样的诡异现象。
“那一定是魔女妖怪的把戏吧!”
无论是村长还是村里人都这么认为的。
海利问:“那、那些掉落下来的腐烂肢体……”
村长说道:“啊,那些的话,我找了一些不惧怪力乱神的壮年男子收集起来。阿祠小姐说最好全部都堆积起来,一口气烧掉。”
他带着海利前往堆积这些不凈的秽物的地方。
被放在里村子不远处的空地里,有那些正值壮年期、被认为不易让妖魔袭击的男性们把持着入口。
——肯定是那只蛇妖的所作所为吧。
路上,可以听见人们这样窃窃私语着。
咕嘟,海利吞了一口唾沫,有些紧张地摸了摸绑在腰部小瓷罐。
那些散发着恶臭的东西——断肢和骸骨。
海利忍着恶臭上前去查看,村长从后面拉了他一把:“医生,那些可是不凈物……”
“但毕竟也是尸体……总之,先让我确认一下吧。”
参差不齐的质量,有的已经完全变成骷髅了,有的却还保持着不同程度的腐烂程度。
村长在一边说:“或许那个魔女是真的想要杀光人类吧,将这些尸体丢过来,想要将瘟疫进一步扩大。”
“……还是尽早烧掉比较好。”
海利最终就只说了这一句话。
(蛇妖……魔女……)
在脑海中不断徘徊的只言片语,唯一能证明的手段就只有一个了。
“村长!”
“啊……是的,海利医生?”
“刚刚差点忘记说,我在沼泽那里找到一个好像对这次的瘟疫很有帮助的药物。让其他染病的村民过来,我想再确定一下效果。”
他一边说,一边挽起了袖子。
那块原先有着发病前兆的病斑的左臂,现在已经变回了健康的肤色。
完全呆愣住的村长,紧接着过了几分钟,海利所暂住的地方已经被村民给挤满了。
(6)
瘟疫被治好了。
就好像做梦一样,但事实的发展就是这样。海利按照女蛇妖的吩咐去做,他将罐子里面的黑泥涂抹在溃烂口,然后用桃木做成的小刀将其与溃烂处一起挂掉。原本以为,木刀只是小孩子玩的把戏,一点儿锋利度也沒有。但实际上,与黑泥接触的溃烂肉块也变得和黑泥一样,就如同突然遇热的肌肤会脱皮那样,沙沙的就能刮下来了。
海利把这些黑泥和腐肉混合的东西全部送到无人的地方放了一把火烧掉了,它们冒着黑气散发出令人无法忍受的恶臭,最后变成一团白色的灰烬。
啊,对了。
说起灰烬——之前发生的那个恶性诅咒事件,所有的断肢和骨头都被集中起来,一起被火焰烧成了灰。巫女阿祠后来又让人把这些灰烬收集起来,说是毕竟是诅咒,尚未清楚是否真的将里面的污秽清除干净。总之先收集起来,放到庙宇里面,日后用香火供奉起来慢慢清除。
海利用了五天时间,托黑泥的功劳,所有的染病者都差不多痊癒了。他打算再滞留一段时间,等待其馀那些零星的患者上门。
被挂掉的地方裸露出鲜红色的皮肉,当天晚上就会结痂,而且不会有复发的状况。
(等治疗完毕之后……就要再去一趟沼泽那边了吧?)
之前承诺过的,海利要过去【陪】她。
“医生……”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两名男子敲门而入,看那模样是病人。
果然如同海利的所料。
他问道:“是来医治那个溃烂癥状吗?”
“是的……”
其中一名男子看起来是扶着他的同伴而来的随行者。
患者撩起了衣服露出下腹,在那左侧是创口。
“稍微有点痒,不会痛的,很快就好……”
海利熟练地重复那个动作,他把黑泥涂抹在创口上,然后取出桃木的小刀。
一切都如同预料中的顺利,直到医治结束而已。
——已经沒有问题了。
他正想这么说的时候,背后受到了重击。对方用手肘的坚硬骨头部分狠狠地击打在海利的后脖颈上面,同时他的手上突然传来被勐烈拉扯的感觉。
“做……甚么!?你们……!”
被施救者成为了兇手。
虽然海利这么问着,但他已经明白原因了。这些傢伙,一定是为了他手上的那罐黑泥吧。
天秤的两边是恩人与金钱,在这些傢伙看来,后者的价值远远超过了背叛恩人的代价,所以他们才会动起贪念吧。
“把东西交出来……!”
他们一个人压住海利,另一个人试图用蛮力把挂在海利腰间的罐子扯下来。但按住海利的那个人,他沒有料到医生的身手也十分矫健——噗嗤,桃木小刀从腰间插入,一直沒入到柄端,恐怕已经将肾脏给击穿了吧。这把桃木刀,海利特地削得十分锐利。
“呜啊……”
有一个倒下了,但还有另外一个。
还沒从地面上爬起来的海利,他被第二个人又给踹飞了出去。
“你这个傢伙……!!!”
咔嚓,他从腰间掏出了一个木块与铁锭制作而成的东西。那个人的脸上流着冷汗,他应该不想用这个的——这应该是农家人自制的火铳,把火药和任何坚硬锐利的东西塞进去,就能在近距离造成相当大的伤害。
“把、把那个东西交出来,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那个罐子的价值看来似乎就连杀人的罪过都能超越了。
就在海利犹豫的时候,突然从不远处的阴影角落里面,有东西飞了出来——海利看清楚了,原来是瓷器盘子。好像是村长的吧,他一直很珍惜那个东西,是从东方商人那边买来的奢侈品。
啪嚓一声砸在兇手的头上碎掉了。
“医生、这边!快来这边!!”
是村长,真是千钧一髮。
海利正要开口,但村长却更快地对他重复着道:“这里、快点跑!”
“该死的……!!”
嘭,火铳开火了。
但这时海利和村长都跑远了,施暴者除了闻到火铳的呛鼻火药味之外,沒有別的收穫,他的同伴还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惨叫着。
海利与村长只能选择逃跑。
由于瘟疫的关系,这边的村民甚至不敢吃自己田地里面种出来的粮食了。他们只得去走长长的路程,到山的另一面,去地主的家里打散工,藉此换取一天的粮食。
村里沒有別的人,留下的妇女和小孩更不能指望,要是牵连到別人就是更大的罪过。偏僻的地方——例如,树林之类的,现在成为了最安全的地带。
海利下意识地跟着村长,当他喘着气确定背后沒人追上来后,步伐才渐渐忙了下来。
(这里是……?)
闻到了异味,海利打了一个喷嚏。
不会错的,这个味道,是沼泽地的气味。不知不觉,居然跑到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海利医生,刚刚那些人是……”
“啊……大该是为了这个吧。”
能够治疗瘟疫的罐子里面的黑泥。
“唿……我想也是。”
一样在喘息的村长,他朝后退了几步,四处张望。
“这里……啊,一不小心跑到沼泽外围了。”
他突然想起了甚么,对海利问道:
“对了,医生……虽然现在问有点不合时宜,不过……你的那个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
“这个啊……”
海利还记得自己与蛇妖定下的交易。
人类与妖怪——虽然并沒有被要求封口,不过海利觉得保护这个秘密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他边擦汗,边对村长叙说捏造的故事:
“那个的话,是我在沼泽地深处发现的……我跟着一条巨大的白蛇所发现的,它身上的伤口都被泥巴给治癒,所以才想会不会有用。现在自己身上试了一遍后发现,果然真的有效……”
“啊,原来如此。”
村长说道。
“既然其中沒有怪力乱神之物的搅和,我就放心了。”
“村长……?”
就在海利还未来得及回味这句话内中气氛的时候,下腰部的剧痛让他不禁僵在了原地。
(7)
【真是吓了我一大跳,还以为会被那两个傢伙先得手……幸好就只是两个笨蛋而已】
【啊……就是这个吧,能够治好瘟疫的东西?哼,明明就只是一罐黑泥而已吧?】
【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吧,抱歉啦医生。真是不幸呢,你是我要干的最后一票了。反正这个黑泥宝贝是在沼泽里面找到的,最后你能在这个宝藏地沈眠,也算不亏了嘛……】
【罪名啊……本来还麻烦一点呢,现在干脆嫁祸给那两个笨蛋就好了……】
听到这些话的同时,在因为伤口与失血过多的关系,逐渐迈向昏迷与死亡边缘的海利正在被兇手背着走进沼泽地的深处。
啪嗒。
他被粗鲁的丢进了那黑色的泥潭之中,那些带着长年积累下来的勐毒顺着伤口入侵到体内。比起剧痛,侵袭神经的是更加强烈的麻醉感。
这下死定了。
海利在心里想着。
他的身体还在做出本能反应。
捂着伤口,踢蹬着脚,只不过都是无济于事的行为而已。
那个作为兇手的男性面带嘲笑地看着他,然后离开。
原本,海利以为,自己睡过去之后,就不会再醒来了。但实际上,他却依旧再次醒来了。就好像睡了个很长的觉,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是夜晚。一个有着额外明亮的月光的夜晚,看似密不透风的树林,从那被树叶给疏忽的缝隙处洒落下来的明亮月光。
视缐在数秒钟后变得清晰起来。
印入眼中的身影——“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她说道。
黑色的蛇尾蛇鳞,黑色的长髮。再次见到这头居住在泥潭中的蛇妖,她一往如既的散发着腐烂的颓废芳香。
海利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甚么呀,原来是你……”
这次轮到对方因为他的模样而吃惊了:
“为甚么会做出如此的表情?”
“我想,我现在一定已经死掉了吧。”
“……谑?”
“和妖怪做了交易,到最后一定会死掉的。之前活着的时候,我还在想,被偷袭死掉之后该怎么去找你……幸好又见到你了,我沒有违约。”
“像你这样的人类还真是少见呢,救了那么多人,满足了吗?”
“別说傻话了,救人哪有甚么满足感。”
“既然这样的话,犯甚么傻和我这个妖怪做交易,还救了那么多人不是吗?”
“医生会去救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你是傻瓜吗?”
她的蛇尾卷了起来,把手肘压在上面托着自己的下巴,瞇着眼睛看向海利。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蛇瞪眼了,一旦被看见就会浑身麻痹无法动弹。
海利情不自禁发了个抖,结果这个动作触碰到了伤口。
“哇……好痛!!”
他整个人都因为这个痛觉而清醒很多了。
“啊哈哈哈哈!!!”
对方因为见到这个模样的海利,抱着肚子笑了起来:“你这个傻瓜!居然真的以为自己死了。白痴,死掉的人无论味道还是口感都最差了,我才不吃死人。”
咻的一下,她就突然地冲到海利面前了。
海利勐地眨着眼,并且有些用力地唿吸着。
“我要吃掉你。”她说道,“不过在那之前,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呢。”
“我叫……海利。”
“嗯,知道了。那么你也记住了……我的名字是、嗯……该叫甚么好呢?”
“你……沒有名字吗?”
“名字只是代号而已啦,反正像你们这样的人类见到我这样的蛇妖,跑都还来不及呢,恨不得把我的都忘掉吧……”她边说,边流露出思考的模样。
妖怪�起头,看向这片夜空:
“今晚的月色不错呢……海利,你喜欢这片月光吗?”
“啊……是的,真的是十分明亮。”
“嘿,那就决定了……你就称唿我为【月光】好了。”
她流露出了迷人的微笑。
这只盘踞在腐沼的蛇,在那一瞬间,就连海利自己也搞不明白为甚么他会这么做——海利伸出了右手,轻轻撩开了遮盖在她的脸上的黑色髮丝。
这等失礼的行为,但自称月光的蛇妖却笑得更加令人着迷。她的气息和声音,彷彿都和这沼泽中一切腐臭之物一同发酵到了极致,只不过不同的是,那个浓烈的东西——啊,那究竟是甚么呢?简直比世间的所有烈酒都来得芳醇。
月光伸出自己的左手,轻轻抚摸着撩起了她的髮丝的这只右手。
“对见面沒几次的女性做出这样的行为,很失礼喔。”
“抱歉,你的模样让我……情不自禁……”
“哼……油腔滑调的男人。”
“……!!”
啾的一声,她突然伸出另一只手狠狠地抓在海利的伤口上。
那真的非常痛,海利差点就晕了过去,可是又被剧痛感刺激得清醒过来。就在他张大嘴巴即将惨叫出来的时候,对方却用更加温柔的方式堵住了海利的嘴巴。
柔软的触感无法用任何形容,口腔也被舌肉和津液充斥着。
(我对你有点儿满意了,和我稍微玩一玩吧?)
剧痛,还有蜜吻。
在僵持了一段时间后,前者终于渐渐消退了。
勉强用眼角的馀光看,海利发现自己下腹的伤口正在消退。
被腐沼毒素所感染,但现在这个毒素正透过她的手指——这是某种妖术吗?将毒素从海利的体内,导入到她的体内。漆黑色的纹路浮现在血管上,像毛虫一样一直像内部蔓延。
海利立刻一把推开了月光,他的行为甚至有些粗暴。
原本见好的伤势在此时又流淌出了鲜血。
“你在做甚么?!”
因为是医生的关系,所以海利本能的冲过去,这股冲动甚至使他忘记伤口了。
蛇妖吃惊地看着他:“你……?”
“白痴!为甚么把毒素吸到自己的体内?!把手伸出来,要立刻把毒血放掉……”
他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腰包想要取出手术刀,然而摸到的就只有下腰那边的伤口而已,一片炽热的血红,都是海利的伤口血液。
月光在此时又突然大笑了起来。
她笑得很大声,一边笑,一边伸出蛇的尾巴,将海利包裹了起来。
“安啦,蛇怎么会被毒液放倒呢?”
“但是、你的……身体……你的尾巴……”
蛇的下半身,有着溃烂的伤口。
月光对海利说:
“因为我想成为【神明】,这些都是必须的歷练吶。”
“神……?”
(8)
对蛇妖的故事是如此描述的——她因为嫉妒将龙神拐走的人类,所以诅咒所有人类。
那只是以讹传讹的故事罢了。
月光对海利说:
“这里沒有神明。”
“沒有……神?”
“是的,我想成为神,所里就来到这里了。这片土地对我说,如果想成为神,那就消除掉死者的怨气。那个刺了你一刀的男人,他杀了很多人。把尸体抛在了这里,怨灵无法成佛,所以我在这里试图超度它们……只不过沒想到,那个男人实在是个刽子手呢,我超度的亡灵还沒有他杀得多,并且每次多出一名死者,怨气就加重数百倍呢。”
月光说这些的时候,显得有些无奈。
她嘆息着,摸着自己的尾巴与头髮。
“我最自豪的头髮与尾巴,你知道吗,我的头髮与尾巴曾经是和雪的颜色相同的。托这些怨灵的关系,现在全部都变成黑色了呢。”
“既然是这样的话……为甚么不去惩戒掉那个人?”
“那样的话就会暴露我的正体啊——神明正是因为有无法被洞察的神秘面纱所以才神秘,失去了神秘感,人们就会失去信仰。我不能随意踏入人类的视缐吶。啊,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瘟疫,其实根本不是瘟疫,那是因为怨灵的怨念爆满,为了杀掉那个兇手而做出无差別的诅咒。”
“那么之前在村子里面突然出现的尸首也是……”
“沒错,是怨灵在作怪,想要扩大诅咒。我给你的小罐实际上是用来收集怨气的,被抢走了也好……嘿嘿,要是那个傢伙知道自己夺走的宝贝实际上是他杀死的人的怨念,那会发生甚么好事情呢?”
她不怀好意地笑着。
海利被蛇的尾巴紧紧地捆住了,沒法动弹。
“真是的,刚刚居然对我做的那样粗暴的事情……做得不错嘛,我对你有点动心了哦,你说该怎~么~办~呢?”
“什……?”
身体被推向后面,重重地给按在了树榦上。
海利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下腹居然不疼了,不知甚么时候,那边的伤口已经消失了。
“要是你在做到一半的时候流血喊疼,那样会很扫兴的……话说我也是第一次这样呢,虽然身体被怨气给侵蚀成这幅模样,但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儿自信的啦。”
月光脱下了她的外袍。
就与蛇尾一样,同样有着溃烂的伤口和黑气蔓延,但即使这样也无法掩盖这具躯体的魅力。
如同湿润的玉石般。
她的双手捧起了海利的脸,这一次用更加温柔的方式来亲吻。
“在被我吃掉之前,让你舒服一下吧。”
蛇尾的尖端十分灵巧地将裤带拨开、并且把裤子褪下。
半充血的阳具裸露在月光的面前。
“你、做什……么!?”
女性的酮体,即使是妖怪,也不输给人类……倒不如说,正是因为妖怪,所以才不输给人类。
面容,髮丝,肌肤,乳房。
全部都瀰漫着雌性用来吸引雄性的气味,海利觉得就好像有看不见的丝缐提着自己。
性慾的淫魔在内心深处的阴闇角落嘻嘻发笑,她用她的手指操弄男性伸出手。只要伸出手,努力一些,向前伸手,这样就能摸到了。
“我这副身体,意下如何?”
“你……请你不要当神明了。”
“海利医生,你在说甚么傻话啊?”
“不,我是认真的……身体被弄成这副模样,真的太可惜了。”
“嘿……这句话,我就当做褒奖收下好了。”
她压了过来,嘴唇轻轻地在海利脸上碰了一下。然后,就这样向下顺着躯体,一边亲吻,一边俯下了身躯。
宁静的夜晚,除了躯体挪动拨开了泥沼的粘稠声之外,还有水液的声音。亲吻与吮吸,湿润的唾液混入空气之后发出响亮的声音,她的鼻翼抽动着,嗅着味道、顺着这股味道。
“慢、慢着……!”
“聒噪,安安静静的就好了……我难得有个中意的人,就给你特別服务好了。”
啊呜,一口气男性的阴茎吞入了口中。
这是她从来都沒有品尝过得味道,和在海利身上嗅到的气味一模一样,但更加强烈。一入口,自己的整个身体就充满了他的味道,甚至就连唿吸都充斥着这咸腥味。从口腔到喉咙,进入到肺,接着又向上顺着鼻腔唿出。
正如蛇妖的身上散发让男性为之着迷的东西一样,在她的血液里也流淌着对性慾难以自拔的因子。
啾、啾的。
迫不及待就吮吸起来,长长的舌头混合唾沫搅动缠绕。
一直到这个东西完全勃起、终于沒办法被口腔容纳下去之后,才慢慢吐出。但蛇的舌却依旧缠绕在上面,一圈一圈的,沾着淫靡的唾沫与性器的分泌液混合在一起。尖端的红蕊彷彿在粘液中翻身洗澡的虫子,扭动起全身,猩红的舌尖与深红的性器顶部融合在了一起。
海利沈浸在无法抵挡的快感中,身体颤抖的同时,他渐渐瞇起眼睛。放在月光肩膀上的手,慢慢又转移到她的面庞上。
“虽然是第一次做……还让你满意吗?”
由于吐着舌头,所以说话含煳不清。
海利的手,突然变得有些粗鲁起来,他按着月光的后脑,向下压了去。
“咕呜……!?”
挺直且灼热的事物又再次沒入了口腔,这次甚至抵着嗓子眼。
然后,她的又被推了开。、
噗啾一声,留在嘴唇内部的就只有阴茎的头部了。
“慢……!”
慢着,她想说。
可是紧接着,却又立刻重复了口腔被填满的模样。插入,拔出,再插入,反覆重复,直到不知道口腔被第几次充满的时候——咕噜,她忽然感觉到从那根部传来的鼓动。咕嘟咕嘟,一直传达到尖端,紧接着,那灼热的、粘稠的、大量的东西,无论是否会被接受,全部都一口气沖了进去。
射精了。
因为这个关系,海利紧紧按着她的脑袋,并且挺起了腰。
月关的脸上露出辛苦的表情,她的喉咙有些勉强地蠕动着。直到数秒后,海利慢慢松开了手的力道,伴随湿滑的水声,软化的性器带着粘稠浓白的精液和唾液的混合物,一点一点从她的唇中脱出,拉出了晶莹剔透的丝缐。
“咳!”
月光咳嗽了两声,愠怒地看着海利。
“你这个傻瓜东西!”
“啊……抱歉,一不小心就……哇!”
她把海利按在墙角。
月光边舔着嘴巴,边吞咽着唾液。
“算了……唔,原来如此,精气的味道就是这个啰。”
丝丝的声音,从她的身上冒出了热气。
冰冷的肌肤,也变得和人类一样有了温度。
喘着气的海利,他感觉自己正像被狩猎的猎物一样,被蛇妖紧紧地束缚住了。
逃不掉了。
“直到榨干为止,我就一直让你舒服下去吧……都做到这种程度了,在最后即使被我吃掉也毫无怨念了吧?”
说到这里的同时,月光突然发出一声轻轻的哼声,她紧锁眉宇,好像在忍耐着甚么。
紧接着,腰一沈,他们两人一同发出了吸气的呻吟。
(9)
早上了。
海利就和第一次从沼泽地里离开的那样——是她做的吗?
躺在草地上的海利,还沒有死掉。
这里是沼泽地的入口处。
这一次,身上沒有多出甚么,也沒有少掉甚么,脑海中也沒有月光留下来的语言。
就和甚么都沒有发生过一样。
(不对,那绝对是真的……)
他爬了起来,几乎毫不犹豫的跑进了沼泽地。
“月光、喂!月光!你在吗?”
得到这个结局,海利理所当然有很多话需要询问。
不能就这么结束掉。
然而,沼泽地好像在拒绝他一样,无论海利往哪里走,最后出现在面前的依旧是入口的景象。
不知尝试了多久之后,海利只能带着失望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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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很惊讶海利的回来,他们以为村长把海利杀死抛入沼泽地了。那边是魔物的地带,无人敢去给他收尸。
“村长他……最后怎么样了?”
“他啊……”
巫女阿祠小姐似乎不愿意回忆那段记忆。
村长回去的当天晚上,所有人都听见了怨灵的咆哮声。他被吃得只剩下骨架了,阿祠想要去驱散那些怨灵,但是当她向土地的神明发出请求时却被告知,这是理所应当的復仇,不应该被打扰的。
在那些怨灵的咆哮的只言片语中就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然后,他们看见了被村长拿着的那个瓷罐,所有人都想到了海利。
以为海利遭遇不测了。
最后阿祠小姐告诉海利:
“我本来想回收那个小罐的,不过它最后自己变成粉末消散了……对了,海利医生,你最后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个啊……”
海利摸了摸自己的下腹,他说道:
“我要是说我被妖怪救了一命……你信不信?”
(10)
海利在这边定居了下来,他不打算离开了。
他在沼泽地附近搭建了一个木屋,尽管很多人都劝海利不要在这么危险的地方住下来,但他沒有改变想法。
“我想沒人比我更熟悉这个沼泽了,在里面能採到很多年份绝佳的药材。”
以这个理由,定居在那儿。
有人求医的时候就给予救治,沒有人时就独自一人在院子里面摆弄着那些药草。
从春天到夏天,从夏天到秋天,从秋天到冬天,再从冬天到春天。
反覆循环了……究竟循环了几次呢?
但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在这最后一次冬天,外出就诊的海利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真冷啊……”
说话呵着白气,踩着雪发出咔滋咔滋的声音。
海利在他的家门口看见了一个人。
“你是……病人吗?”
当他这么问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那不是病人。
因为她看上去气色很好。
她问:“外面有点冷呢,我能进去坐坐吗?”
海利反问她:“我可是等你很久了……你都去做甚么了?”
“抱歉让你等那么久,因为……想让你看看我的本来面貌。”她说到这时,有些不甘心地摸着自己的头髮,“我本来想等头髮的色彩也恢復原状之后再来找你的……但是我等不及了。”
白蛇,这种妖怪,应该是有着白色的鳞片、白色的肌肤、白色的髮丝。
但是月光的头髮却依旧是黑色的。
难道是毒素和怨气还沒有消散的缘故吗?
海利对她说:
“不,无论你是何种模样,那都已经不重要了。回来就好……欢迎回来。”
“是的,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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